“这件事情,我和宇文珆谈过。宇文珆在我看来也是所有人之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他和我的看法相同。”贺拔岳深深的看了沈念一眼,“既然我父亲瞒着我做了很多事情,那地位在宇文家已经在他之下的宇文猎,自然也可以和我父亲联手,瞒着他做了很多事情。只可惜宇文珆已经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因为他已经在关陇战死,但我们要将这真相找出来。”
听着贺拔岳的这些话语,沈念的心中涌出更多的感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贺拔岳问道:“你为什么要为我的父亲做这么多事情?”
“我以前很弱。”
贺拔岳说了这一句,难得的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接着说道:“不是修为很弱,而是我先天不足,根骨很弱,我母亲在怀胎时受过伤,我出生之后即便用多种灵药吊住了命,但先天还是太弱。后来我虽然不笨,很快就感气,凝结了黄芽,但按照我当时的情形,即便辛勤修行一日都不懈怠,都可能会因为内气不足而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而且恐怕我活不太久。按照我父亲的预估,我恐怕活不过五十。既然是已经决定的命运,无法更改,我再强求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在有一段时间,我的意志很消沉,直至我遇见了你父亲。”
沈念眼睛有些亮了起来,“是我父亲帮了你?”
“你父亲带着我修行了很久,他甚至就像研究典籍一样,研究我体内内腑和经络的不足,他找到了一门真元激灵针的法门,用自己的真元凝针刺激我的窍位和气血,同时用一些罕见的灵药来调理,他足足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补足了我的先天。”
贺拔岳缓缓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感慨,轻声道:“对于寻常人而言,一年的时间也不算短,而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一年的时间有多宝贵?而且他带我修行的时间一长,便自然十分清楚我的根骨虽弱,但对于天地元气的感悟和对于那些修行法门的理解,却比寻常的修行者强出太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将我调理好了,我自然也是和何修行一样,在将来的修行境界上是甚至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对我父亲的看法便坚决的不认同,我从不认为他做的很多事情,是刻意的压制我们贺家和宇文家的实力。”
贺拔岳看向南方的天空,认真的说道:“若是没有他,便没有今日的我,他当年带着我修行,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变得强大,现在的我,自然也要带着你修行,让你变得强大,这便是我要遵循的因果。”
沈念感动无言。
他没有再多问有关贺拔岳的功法和修行。
在他想来,既然自己的父亲带着贺拔岳修行了那么久,那贺拔岳的真元里带着那些独特的味道,甚至能够打开高欢和自己断绝的气机联系,那都应该是自己父亲传授的手段。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接受贺拔岳的安排,比以前更加认真的修行。
他垂下头来,闭上眼睛,开始了新一轮的修行。
他垂头,贺拔岳此时还抬着头。
所以他无法看到贺拔岳此时眼中的神色。
天光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贺拔岳的眼睛里,却有着一丝黑暗都无法遮掩的嘲弄意味。
什么是真相?
有时候哪怕是自己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相。
因为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也可能出自别人的安排。
当感受着沈念真元在体内流转的气息,他眼睛里那一丝连黑暗都无法遮掩的嘲弄意味迅速消退,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神色。
很多年前,他从沈约的身上得到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而今日里,他终于真正的从沈念身上摘取了他一直想要的那颗最重要的甜美果实。
这整个棋局里,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天武川外的那场战争,竟然会以失败收场,而且就连宇文珆他们都全部死在了那里。
原本在他看来,那场战争即便出现不利,宇文珆那种人都不可能会死。
哪怕失败,以宇文珆的性情,恐怕也会一走了之,甚至比宇文猎隐藏的还要好。
然后他会在某个清晨出现在宇文珆的门口,微笑着看着宇文珆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是宇文珆竟然死在了何修行另外一名弟子的手中。
想到今日里的陈子云,他的心中便出现了浓厚的杀意。
陈子云所料的不错,若非生怕沈念出什么意外,他今日就会杀死何修行的这名弟子。
陈子云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很危险。
在曾经有一刻,他甚至觉得陈子云为了不让沈念落在他手中,只要他出手,陈子云恐怕直接会拼着自己死去而直接杀死沈念。
何修行的这名弟子便已经给他危险的感觉,那另外那名竟然一手改变了关陇大战结果的林意,那必定比陈子云更为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