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黏稠的脓液就像是鱼市下水道之中淤积的淤泥,就像米粥般黏稠的汁液,混杂着无数血肉的碎片。
脓液之中,有许多肌肤
和血肉的碎片,甚至还有一段段像血管和经络般的物事。
和魔宗刚刚到崔家的时候相比,他此时脖颈上生出的肉瘤已经开始溃烂,就连割肉都无用,就连生长出来的新的肉瘤,都是如同熟透了的果实一般,直接是溃烂的。
此时他的脖颈下方虽然完全被笼罩在黑袍之中,但是连浓厚的药气都无法遮掩的腥臭味道,却可以让人想到他那片地方的烂瘤是何等的可怕。
“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明白年轻人的欲望。”
魔宗却是微笑着看着他,道:“你已经太老,没有多少年可活,修为也不可能再精进多少,但和这些年轻人相比,最不同的便是经历。很多事你都已经经历过,很多东西你都已经没有太大兴趣。但是这些年轻人不同,他们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现在即便是一名美艳的妙龄少女浑身赤裸的倒在你怀里,你或许都不会动心,但是这些年轻人不同。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甚至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有些人虽然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但是却连一名上等姿色的女人都没有拥有过,你所经历过的很多事情,还处在他们充满欲望的疯狂想象之中。这些年轻人,有的只要你一夜给他两三名妙龄少女,他说不定就觉得死都甘愿,根本就不会去想明天的事情。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欲望,你不能感同身受,又如何能够了解他们的想法。就如今夜,这些剑宗里面的几名女修,对于这些人而言,便已经犹如狂欢。”
“对于你而言,女修行者只不过多了重身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趣味,但对于他们不同,他们想的是,若不是追随我,若不是修行了我传授给他们的功法,他们又怎么可能拥有是修行者身份的女玩物。他们这些人平时在小宗门之中修行,能够成为修行者就已经不易,一生循规蹈矩,需要看着师长的脸色行事,他们脑海之中即便有无数的幻想,无数的欲望,但能随意杀人,能够随意亵渎玩弄看上的女子?”
魔宗看着慢慢呆住的崔家老人,停顿了片刻,然后接着慢慢的说道:“这间石室,原先属于衡山洞天剑宗宗主,是他的专用修炼静室,在灵气丰裕的年代,这门外有一株朱果树,每年都能结出不少蕴含大量灵气的红果。但在两年之前,随着灵气的稀薄,这株朱果树便已经枯死。其实这株朱果树的最终结局
,便是现今世上绝大多数修行宗门和修行者的结局,哪怕没有我,这些宗门也会消失,这些修行者也会死去。灵荒还会持续很多年,哪怕数年之后,绝大多数修行宗门和修行者便不可能得到灵气补充,他们的真元消耗干净之后,再过数年,他们便彻底失去力量,和那些普通的武者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甚至可能敌不过那些无法修行,但一直修炼武技的武者。他们曾经登上这样的高峰,俯瞰着世间的绝大多数人,但重新跌落尘埃,让他们如何甘心。更何况即便是他们登上高峰时,他们都不敢肆意妄为。我现在能够让他们修行,能够让他们肆意妄为,你不快乐,又怎么能够理解他们的快乐。这些人既然选择醉生梦死,即便死去,他们恐怕也只有死去的那一刹那才会悔恨,所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魔宗都从来不缺追随的魔宗部众。”
崔家老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听着山涧之中隐隐传来的女子的哭喊和呻吟声,听着这些时日不断汇聚到魔宗身边的那些入魔般的年轻修行者,他根本无言以对。
“其实你应该换个想法,他们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他们真正知晓修行者应该如同天上的星辰,无论做什么,既然是修行者,都应该始终被万众瞩目。无论是杀人还是逃亡,无论是善是恶,修行者便始终应该处于这人世间的风口浪尖,否则即便是勤恳修行,唯唯诺诺的过一生,和庸夫何异。”
“尊上。”
一名身材瘦削但身影分外矫健的年轻修行者从山道上掠了上来,这名修行者满脸红光,鼻尖全是汗珠,眼中全是兴奋的神色,“韦睿的行踪已经查明了。”
“好,你和他们说一声,明日清晨出发。”魔宗点了点头。
“韦睿?”
崔家老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魔宗,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因为心中太过震惊,一时张开了口,吐出了这个名字,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谁都觉得我会第一个去逼林意来找我,只是我这一生,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我只管我想怎么做。”魔宗示意他将熬得差不多的药汤拿过来,与此同时,他看着天空之中那些星光,安静的想着,不管世人如何想,那些星辰的运行,又何曾会按世人的心意改变。